屋内烛火忽而轻轻地噼啪炸开,把我思绪拽回。
好友笑道:「都传你曾经在大婚夜醉了夜,手里还轻抚长公主的画像。」
那天夜里,我静静坐在婚房,看着火红的喜烛燃尽了一根又一根。
他一夜未归。
隔天,我就成了京城的笑话。
此后五年冷漠,相敬如宾。
这次兰知彰没有说话,像是默认。
我低头收紧手,手背落下一滴滴温热,直到热气烫得我回神。
衣摆在空中旋转扬出一道残影。
从来该亏欠愧疚的,都是我。
月亮就该高高悬在空中和群星相伴,不应该再被我拖累。
我偷来的位置,是该还给他了。
我的胃再次绞痛,吞下的毒药发作得越发频繁。
我单手撑着桌案,呕出一口口鲜血,疼得满头冷汗中竟然想起了从前。
「你个小贱种竟生了副勾栏模样,活该你娘亲早死!」
后娘狠狠扇我巴掌,要把我送给以折磨人为乐的七旬阉人。
爹爹宠妾灭妻,却紧盯着我和娘亲几分像的面容。
庶妹手里掐着乳母性命,看我挣扎,强迫我下药敬酒,用作她求怜的工具。
京城的少年权臣,是那时唯一能救我出刀山火海、护我一命的人。
也是有能力把我千刀万剐的存在。
我只能赌。
赌他愿意从淤泥里拉我一把。
兰知彰不愧是全京城姑娘都想嫁的如意郎君。
就在我以为他会报复我时,他语带厌倦,冷声让嬷嬷教我如何当好一家主母。
他不怨我,亦不爱我。
即使月光有一刹那照在我的身上,可我知道,那不是我的月亮。
所以我愧疚时,只能把他那份怨也加上。
替他委屈不能和心上人相伴,为他被迫娶我鸣冤。
「哗啦!」
我终于撑不住扑倒在地,衣袖扫掉烛台,火焰腾地燃起。
毒药刺激着本就千疮百孔的胃,我吐出来的鲜血都混着酸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