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模糊中,我看到了自己伤痕斑驳的手臂。
他本就厌我,给我找教习嬷嬷已经是仁至义尽。
所以我不敢告诉他教习时被嬷嬷恶意打破的手掌;为费力识字,通宵抽疼的心脏;长公主怨恨地用鞭子在我手臂抽出来的道道伤痕……
兰知彰不知道,十年来的深夜我都会止不住吃下食物来自我消解情绪。
可胃承受不住,最后又都会吐出来。
胃中的灼烧让我有一种赎罪的畅快,愈发迷恋以此方式折磨自己。
十载拼命操劳,再加一条性命——全作偿还。
火舌舔上我的衣角,我蜷缩成一团,终于敢委屈地呜咽出声:
「好疼啊。
「娘亲,婉婉好疼啊!」
声音最终都淹没在熊熊大火中。
死了会如何呢?
恐怕像我这样歹毒的人,会如叶落苍林。
死了就死了,没人在意的。
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,门倏然被人打开。
风卷过来的雪花在我脸上凉凉化开。
鼻尖传来熟悉的兰香气,似乎有人慌乱、撕心裂肺地喊着婉婉。
许是听错罢。
风雪愈大,婉婉要归家了。
「和你娘亲一样!你们都是没皮没脸的小贱人!
「我娘给你安排做那老不死的小妾,你竟然还敢犯蠢学狐媚子勾引人,曾在知彰哥哥面前走过去过!」
妹妹钟离春刻薄的声音让我愣在原地。
不敢相信自己还没死。
然后腿窝猛地一疼,锐利的石子擦破手掌,立刻洇出一片血迹。
我重生在了给兰知彰敬酒前一刻!
钟离春俯身单手捏紧我的下巴。
「别忘了,你乳母还在我手中,杀了你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!
「今天那杯下了料的酒要是递不到知彰哥哥的手里,就等着吃你乳母的生肉吧!」
前世,钟离春想要让我给兰知彰献酒,和他生米煮成熟饭。
但是没想到,到后来我为了活命,捷足先登。